八荒以后

执者失之

feels alive

今天又有朋友约我去酒吧。本来答应得好好的,结果洗完澡出来忽然下定决心不去。
说了抱歉以后忽然浑身轻松,“啊呀不用去喝酒了耶,那明天去看书或者赏花吧。”这样令人愉悦且期待。
大家都很惊讶:你真的要去?几点去?早上八点就起床?
我说是的。
今天和朋友开玩笑,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蹦迪了哦!对于之前的我来说真的很不可思议。前阵子几乎连续蹦了一个月的时间,喝酒就喝到大,蹦就要通宵。每天九点洗澡化妆,十一点准时踏着门禁出门,早上一身烟酒的味道跌跌撞撞地走在校园,迎面而来的都是抱着书本和电脑去上自习的同学们。那时也许真的是有太多的力气需要释放,无论是对过往的不甘还是因为爱而不得,每天不去想未来不去想余额,只想要无尽的浮夸。
我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的,或者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来慢慢脱离。
直到那天在S喝到吐,哥哥把整个酒吧翻了个底朝天,弟弟开了房在门口等我,有的朋友害怕我出事疯狂打电话,还有朋友为了接我忙得人仰马翻,只见过一次的朋友说“你不是喜欢开车吗,新提的车给你拿去开。”
在角落里哭得视线模糊的我听到有人说,你看有这么多人爱你,干嘛执着于不爱你的人?当时只觉得“原来你们爱我啊,谢谢啊,可是我爱他啊。”
醒了以后去找哥哥。天上下着雨,拎着一堆东西走错车站又弯弯绕绕很久终于见到他。那一刻突然就放松下来,一头栽在他怀里。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慌乱“你怎么了,带你去医院好不好?”一个人吃了一碗面六个生煎两杯鲜榨果汁和一个冰淇淋,他就静静看着我,“你终于活过来了,刚才像是要死了一样,把我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?”我只是“嘿嘿”地盯着他笑,咬着吸管说“对不起嘛哥哥,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。”他用力把我头发揉得乱七八糟,却不说一句责备的话。晚上艮艮跑来找我们吃饭,哥哥指着吃不完的东西说“这个人是猪精,巨能吃,都交给她!”
想想能吃也好呀,说明心情和身体都是好的。
但那时仍然有微弱的期待和渺茫的火苗在心里星星点点地想要燎原。所以去了muse,意料之外地喝大了,据说还把朋友喝吐了两次。他说那天我哭着骂人,还乱打电话,最后抱着他哭着叫他的名字。然而醒来只觉得头都麻了,思维迟滞到难以想象的地步。手边是朋友接好的温开水,衣服叠好放在床头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香气,手机正在充电,没有催促和责怪的讯息,他煲的汤在空气里散发出好闻的清甜气味。打开落地窗和房门,清冷的空气从皮肤上肆意掠过,忽然有种“我想重新活”的渴望。
是的,那段时间每天昼伏夜出做夜游神,一点也不酷,活得像一只孤魂野鬼,每天醒来都会懊恼然后用更剧烈的消耗来掩盖这种懊恼。直到站在砂锅前面看着带着香气的热气从气孔里直直窜出,那种在家中被照顾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大概是有重新开始的机会。坐在篮球架旁边,抬头看温热而不燥热的阳光晒暖脚边的树影,忽然回忆起多年前活在春天里的样子,惊觉自己竟然辜负了那么多的好时光。
我问他,我们是open relationship还是1V1,他说你喜欢就好。我想着顺其自然,却不禁在春风里扬起嘴角决心安定下来。
可是真正决定好好做人是哪天呢?那天在他身边安稳睡去,深度睡眠到天亮,不需要酒精不需要消耗就可以安心自然地睡去,这对我来说太难了。然而醒来时我们双双迟到,阳光透过窗帘柔和地撒在床上,他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早安,我们一起去吃早餐。
那不过是一顿普通的早餐罢了,馄饨和小笼包,甚至有些太过于普通了。然而我坐在油亮得反光的桌前,吃到第一口热气升腾的馄饨时几乎要落泪。
原来温暖平和的早餐这么治愈,原来生活的安宁会让人如此动容。
心里强烈地升起一种“我想好好活,我要做人不要做鬼了”的渴望,温柔又强烈的生机从心底里破土而出。
是因为他吗,大概是的。但我知道终究是因为我自己终于想清楚终于懂得断舍离,知道喜欢的不等于适合的,我要的是脚踏实地的生活。
那天老师带来治鼻炎的苗药,心里软软地感动起来。是啊,爱我的人太多了,打个喷嚏都有人帮我拿药,还有什么理由不满足不好好活?
天气渐渐好起来,心情也好起来。每天都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好人,都知道自己在被爱着,即使有人离开也会有人加入这段路,我要好好活着,才能不辜负所有的心意。
直到今日我也可以从容面对过往,和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,被拉着也被保护着往前走。
Feels alive,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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